2019年10月31日凌晨2時40分,位於沖繩那霸的首里城發生火災。火勢從正殿開始延燒,直到當天下午1時才逐漸被撲滅;這場持續了約11小時的惡火雖未造成人員傷亡,卻燒毀了約四千八百平方公尺的城體。這場火災不僅是首里城建城至今的第五次破壞,同時也是對琉球王國之歷史、文化與精神的一大打擊。
大火後,沖繩縣政府隨即開展清理與重建工作,期盼以現地復原、留存歷史的方式,復興原有的首里城。同時,縣政府也舉辦重建募款活動,並獲得了民眾的廣大回應,於開始募款後21小時內就募集了超過五千萬日圓的善款,顯現首里城在沖繩縣民及在地文化中的重要地位。
首里城的重建工作已在清理工作完成後,於2022年正式動工,並預計於2026年秋季全面完成。此次的重建工作,除了從大火的傷痛中學習、導入先進防災設備外,更充分發揮文化資產保護的精神,嘗試利用現代復原技術最大程度的還原首里城的原有風貌,並推動公開重建、加深大眾對文化的認識與意識。
世界遺產,王國遺跡
首里城位於沖繩縣那霸市,是一座建造於13世紀末至14世紀間的琉球式城堡,充分保留了琉球時期的建築風格與特色。依據考古推動,從琉球三山時代開始,首里就是中山王國的都城所在地。到後來尚巴志統一三山、建立尚氏王朝的琉球王國後,都城都一直設立在首里,是琉球王國重要的政經中心。在往後的歲月裡,首里城雖曾分別於1453年、1660年、1709年遭遇火災全數焚毀,又於1945年因二戰而遭炸毀,但每次皆能浴火重生、重新站起,最後更於2000年被列為聯合國世界遺產。
作為琉球式建築的代表,首里城完美融合了中式、日式的建築風格。建築的設計上,除了有琉球式建築常見的紅瓦屋、抵擋颱風用的石灰岩圍牆,也可洞見中式城門與匾額、朱紅外觀、獅子與金龍雕塑等中式建築的影子,與一般日式城堡有著很大的區別。首里城全區被建設於約120公尺高的石灰岩台地,居高臨下的位置不僅使城體更加壯麗威風,同時也可清晰眺望那霸市區的景致。
如今的首里城,除了是代表性的世界文化遺產之外,更是琉球王國在歷史的洪流中,於沖繩烙下的重要印記。其不僅傳承了沖繩重要的歷史文化與建築工法,同時展現沖繩對文化的堅持、對挑戰的堅韌,是重要的精神象徵。
一磚一瓦都藏著先人記憶
這次首里城的重建工事中,最重要的一項特色,就是結合現代技術與傳統工藝。每一磚、每一瓦都有其考究與故事,讓修復工程能最大程度的還原首里城原有的風貌。以首里城的屋瓦來說,所有瓦當(屋簷端點的圓形、方形瓦片)上面的「瓦當文樣(瓦当文様)」,即瓦上面的圖樣花紋,都是參照過去出土的瓦當、大量論文與考古報告,還原古代圖騰而設計的。而瓦片的製作,也承襲平成時期的製作工藝,致力滿足低吸水性、不易龜裂的需求。不過,平成時期製作紅瓦採用的沖繩北部黏土現已無法取得,因此在材料上,仍有些許調整。
除了瓦片外,首里城內的木製雕塑也同樣能體現修復工程團隊的用心。以正殿二樓、國王寶座「御差床」正上方的「天井額木(てんじょうがくぎ)」來說,其修復過程除了比照平成時期的修復工作、參照1768年的修繕文獻「寸法記(すんぽうき)」進行雕刻外,更額外考究了「圓覺寺佛殿欄間羽目」等古代文物,在最大的程度上還原古代琉球的雕塑工法與風格。
最後在結構上,首里城也沿用過去不使用釘子的傳統工法及維持原有的木造量體,完美復刻火災前的樣貌。在外牆的油漆上,更依據古籍、採用了琉球時期的天然紅色顏料「久志間切弁柄(くしまぎりべんがら)」及桐油塗裝,使外觀更接近琉球時期的真實色彩,讓首里城從裡到外都能達到「再現」歷史的功能。
公眾參與,寫下大家的歷史
此次首里城的重生工作共有三大梁柱:「首里城復原」、「階段性公開」以及「地域振興」其中第二梁柱「階段性公開」,就特別強調史蹟修復的在地公眾參與與資訊揭露。公眾除了能藉由在修復過程中的參觀、見學活動,一同見證首里城的重生之路外,更能在清理、重建工作中擔任志工,以實際行動參與文化永續。
而另一項重生工作中的重要目標,就是執行有效而有系統的防火對策。在本次首里城的修復工作中,重建團隊透過科技的導入,以低照度型監視攝影機、火災感知器連棟系統,達到「防範未然」的效果。同時,藉由火警受信機的升級、自動通報系統的連接、滅火設備的升級,達成「早期覺察」、「初期滅火」的目標,減少火勢蔓延的可能性。
這一次的重建修復工作,不僅再次賦予首里城新的生命,更推動了一場琉球文化的復興運動(琉球文化のルネサンス)。除了首里城本身傳承了更多琉球王國的工法與技藝外,沖繩縣政府也進行了一系列的文化傳承體驗活動。其中包含與沖繩大學合作開辦漆藝實習、開辦「空手演武」等琉球文化的體驗與展演、推動現地歷史教育活動等,透過史蹟、文化、教育與藝術多方結合,讓琉球文化也能隨著首里城,再一次「活起來」
首里城的火災或許燒毀了城體建築,卻燒不毀文化、記憶、信仰、和沖繩人的堅韌。在這一場以文化永續為基石出發的重建工作中,透過跨領域的結合與佈局,不僅替首里城開啟了新生命,更使琉球文化如同浴火鳳凰,跟著首里城的重建一起再現。
